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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节 (第3/3页)
??李建恒沉默, 萧驰野也沉默, 他们俩人终究也到了私下称君臣这一步。 ??李建恒勉强笑起来, 说:“朕从前以为你是铁打的,不会生病,不想你病起来,也与寻常人一样。” ??萧驰野说:“臣也不过是个普通人,是血肉之躯,挨了刀子照样会流血。” ??李建恒便想起猎场那夜, 萧驰野独个儿策马去了锦衣卫的包抄里,九死一生,把他提上了龙椅。 ??人真奇怪,憎恶一个人的时候,只会想起他的坏,可愧疚起来时,便只会想起他的好,仿佛曾经跟人一起骂过对方的话都挨在了自己心上,故而越发惭愧。 ??李建恒想问萧驰野许多事情,可他这一刻什么也不想问了。萧驰野说血肉之躯会流血,那生分的情谊怎么办? ??李建恒便说:“……坐到这个位置,不是朕……不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。策安,你没有坐在这里,你必定不会明白朝不保夕的滋味。旁人都以为这个位置能快活逍遥,从前我也这么想,可根本不是的。” ??萧驰野没说话。 ??李建恒忽然就红了眼眶,他也不知道哪里难过,只能说:“我本就是块朽木,我告诉你,我清楚得很,若不是兄弟们都死光了,这位置轮不着我。可我又做错了什么?我从来就想做个闲王,你们把我推上来,问也不问一句……我尽力了策安,我真的尽力了,我哪里能操控这天下权柄?我只能由着它操控我!” ??李建恒痛苦地掩面,哽咽起来。 ??“策安,坐在上边,太高了,什么也看不清啊!” ??萧驰野也红了眼眶,他说:“兄弟一场,我哪里会怪你?” ??李建恒使劲地抹着眼泪,说:“可我到底伤了兄弟情。” ??萧驰野说:“身不由己的事情,何必怪在自己头上?是我做事招摇,合该叫人收拾。” ??李建恒说:“你本就是这样的脾气,怪不得你。他们这样撺掇我,为的都是他们自己。我对不住你,策安。” ??他们俩人似是冰释前嫌,又恢复到了推心置腹的时候。只是那种插科打诨的轻松终究是没了,变成了恭敬有余,亲近不足的尴尬氛围。 ??李建恒待不久,与萧驰野说完话就得走,临走前又赏了许多东西,叮嘱萧驰野好好休息。 ??人一撤干净,萧驰野就扔了背靠的枕头,起身披衣,穿上鞋去了萧既明的书房。 ??书房里萧既明正听朝晖说军务,见萧驰野进来,冲他挥挥手,示意他坐到跟前。 ??朝晖没停下,继续说:“年前的军饷开支户部已经查过了,年后的数额内阁还在商议。今年雪大,厥西人高兴,因为瑞雪兆丰年,能盼着今年有个好收成,但是中博已经开始冻死人了。” ??“中博近年州府衙门本就人手稀缺,遇着大雪,压塌的屋舍也没几个人能去收拾。”萧既明喝着热茶,想了想,“给户部说,年初的离北军饷拨掉四万银子,用作中博茨州的修葺银子。” ??茨州紧挨着东北粮马道,萧既明这个情给出去,也算是雪中送炭。 ??朝晖了然,提笔在册子上记了。 ??“中博州府衙门缺人手,都官也没几个肯去,但这样悬空着确实不是长久之计。”萧驰野给萧既明倒茶。 ??“以前花思谦是不肯管,这是个烫手山芋,拿着了就得掏钱。”萧既明的手指沿着茶盏拨了拨,说,“但如今是海阁老主事,今年春闱,应该就要给中博物色合适的人选了。” ??“新入仕的多半没经验,也没威信,做做下边的官吏可以,做封疆大吏定然是稳不住的。”萧驰野说,“去中博主持大局的人还是得从中枢里挑选。” ??“如今就是缺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,”萧既明说,“中博从前是藩地,挨着沈氏,底下盘根纠缠,说不清的事情也多。沈卫在时已成了局势,五年前骤然被打乱了,现如今就是个混沌地。良民百姓当初因为边沙屠城往外跑,朝廷迟迟没有安抚政策,现在还待在中博的多是守备军残余下来的军户,以及各地的流寇。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,中博现状不外乎如此。普通官员去了,镇不住场,反倒要吃下马威。” ??“朝廷若是肯派个带兵的武将去,借着剿匪的名义还能管一管。”朝晖把册子合整齐,“但看着形势,怕是不敢这么做。” ??当然不敢,阒都如今东北边有离北铁骑,东南边有启东守备军,都是重兵陲地,牵制起来已经很吃力了,冒着风险再派一个出去,封起来更难对付。但中博就这样放任不管也不行,事情必须要有个能折中的法子解决。 ??“这就是内阁该头疼的事情了,”萧既明推开军务,看着萧驰野,“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