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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软玉 (第2/2页)
,他故意眼神投向远方。可余光仍旧瞟到她的脸。离得近才发觉其实她今日并未厚施脂粉,那苍白的是她原本的脸色。唯独唇色鲜艳欲滴,而眼神……
??萧婵眼神是空的。
??像经历过许多次破碎之后再拼凑不起原来形状的琉璃人。只是勉强粘起来,坐在那里。
??他不再看她了,但讲经的声音慢了许多。
??由于是先皇祭典,原初要讲的《尚书》换成了陀罗尼经。南朝尚玄谈,他也懂些陀罗尼文,故而讲得简明扼要,一时间众人都静听。
??唯独下一句他哽住,思忖片刻,才开口继续。
??“汝爱我心,我怜汝色,以是因缘,经百千劫,常在缠缚。”
??萧婵抬起头来了。
??她眼神投过来,像方才一直未曾看见他似的,在那瞬间看见了他。
??他眼神始终定着,未曾回看。做贼心虚么?可他们之间又何曾有过什么。
??比起她和萧寂实在不算什么。
??如此想着,谢玄遇还是看到了萧寂的黑色龙袍笼罩在相距咫尺的萧婵衣裙之下,衣料簌簌微动。
??皇帝的手在她里面。
??萧婵坐得直,只专心不要让身后明黄纱帐隔着的群臣看出异样,但脸色还是苍白,甚至含着将坠未坠的泪。
??又或者她只是不想让身后坐在王侯席位上的元载难堪。
??他又一次闭了眼。
??这漫长的午时一刻,比从前三十三重生死关更难熬。
??杀心——
??这是他第一次,心底深处蔓延出杀心。
??杀了萧寂,她就能再不流泪么?世上的事可以如此简单么?
??但他口中还在继续讲经。
??“无明缘行,行缘识,识缘名色,名色缘六入,六入缘触,触缘受,受缘爱,爱缘取。”
??“筵师,恕罪,臣斗胆有一问。”
??群臣哗然,而元载站起身行礼。不管南北讲经都有规矩,群臣无贵贱尊卑,有疑者都可起身而辩,若能辩得过,讲经者须将经席相让。
??但他松了一口气。
??他看见萧寂的龙袍从她身上抽离,萧婵深呼吸,将捏到发白的指节从案几上拿下。但那摇晃的泪珠还是从眼眶滑落了。
??她像离岸的鱼,在他咫尺之遥微微喘息。
??“若识缘名色,不知名色时便无识,可既无识,如何晓得名色?“
??元载问得堂皇,他也据礼以析,但其实不知道究竟在讲些什么,只是竭力将神思定在法理中。
??故而他没有看见,萧婵脸上微红。
??她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可怜的。
??就算她是真的可怜,这可怜也要被用在刀刃上。显而易见,谢玄遇注意到了,那么她就没有白白受这一回无妄之灾。
??但她没有料到看他讲经这么枯燥无味的事——
??竟给她看湿了。
??她垂下眼睫,努力不让萧寂瞧出什么端倪。
??“阿婵。“
??萧寂的声音在她耳畔懒懒地响起,像猛虎吃饱后在舔舐尖牙。
??“你今日怎么……是因元载的缘故么?”
??“那小子,从前与你认识?”